案情：我国边疆某地区规定，边民在互市贸易区可以每人每 天免税进口 8000元人民币的货物。当然这些货物不限于自用，也 可以出售。但这个地区的边民并非每人都在从事互市贸易。该边 区的某商贸公司每天会雇佣20位有边民资格的人，去申报通关 的现场拿货，该公司事先已经将其进口的货物分成20包，每包 价值8000元。如此一来，该公司只要付给这些边民少量到场费，就可以免税入关。该公司常年利用这种方法进口货物，一年可能 会少交上千万的关税。该商贸公司的行为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物 品罪吗？
学生：在我国，边民互市贸易必须在指定的集市内销售，不 能随意到内地其他地方销售。这个商贸公司如果对内地销售的 话，就不符合互市贸易的相关规定，还是应该认定为走私普通货 物、物品罪。
张明楷：边民免税是为了让边民致富，即使不在指定的市场 销售，也不应该认定为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
学生：我国相关法律规定，严禁水客从国外带商品回国销 售，如果数额较大或被行政处罚后仍从国外带商品回国销售的 话，都可能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我觉得这个案例与当前 严禁的这种水客带货行为是一样的，它们都可以构成走私普通货 物、物品罪。
张明楷：我觉得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因为普通人员入境时， 只能携带自用商品，甚至其携带的自用商品超过了一定的金额 后，仍需要缴税。所以，普通人员入境时带入待售商品必须报 关，否则就有可能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但在我们今天讨 论的这个案例中，边民每天每人有8000元的免税额度，这8000 元的货物既可以自用又可以出售。我强调的重点是，即使没有缴 纳关税，该8000元的货物本身就可以用于销售。
学生：那您的意思是这样的行为不构成犯罪，贸易公司仅是钻了政策的空子？
张明楷：是啊。我认为这样的行为不构成犯罪。
学生：边民本人到出入境的现场，将8000元货物免税通关， 的确不好说他们的行为构成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因为政策的 确肯定了他们免税通关的权利。但是，商贸公司并不具有这样的 权利，它不能组织人员以这样的方法入关，因为它的主体不适 格。所以，是否可以说边民有阻却违法性的政策因素，而商贸主 体没有呢？
张明楷：如果承认边民有权利将8000元货物免税通关，就必 须承认商贸主体利用的是合法进口手段。怎么可能说边民有权将 该笔货物免税通关，商贸公司组织免税通关的行为就成了犯罪？ 比如，甲边民今天的额度用光了，让乙边民帮自己稍货，只要乙 边民过关时所有货物仍在免税额度内，就不能说有人走私了。
这个案件还有其特殊性。当地政府大力支持当地边民和商贸 企业通过这种互利合作的方式来致富。所以，退一万步讲，即使 将上述行为认定为有走私普通货物物品罪的违法性，边民与商贸 公司也能够以没有违法性认识的可能性为由而不定罪。
（免责声明：北京刑事辩护律师选编自张明楷主编《刑法的私塾》，仅供刑事无罪辩护律师个人学习、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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